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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治理”荧屏

1999-01-14 来源:生活时报  我有话说

正确地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,关乎精神文明建设与正常信息交流的煌煌大旨,尤其是面向千家万户的电视荧屏,虽然不要再提那令众生犹有余悸的“斗争”了,然而难道能以区区小节视之吗?

在过去的“以阶级斗争为纲”的岁月,“斗争”二字君临天下。犹记解放初期《人民日报》的一篇社论,其标题赫然就是“为纯洁祖国的语言文字而斗争”。纯洁祖国的语言文字,其意可嘉,欲“纯洁”而需要“斗争”,可见问题严重。时至文革,“横扫一切牛鬼蛇神”下临无地,“砸烂×××的狗头”上出重霄,与人奋斗的结果之一,是“祖国的语言文字”越来越不甚至空前地不“纯洁”。

现在的“不纯洁”是另一种情况:错字别字满天飞,以语言文字为载体所传播的信息经常错误百出。书报杂志暂且置之不论,只略议今日已深入千家万户成为大众传播媒介的电视,荧屏中读错与写错的错别字屡见不鲜。似讹传讹,影响广泛,似不可以区区小节视之。然而,即使为了“纯洁”也不宜再提“斗争”,还是说“治理”荧屏吧。

明代画家沈石田,与唐寅、文征明、仇英并称“四大家”。一次有人给他送来“枇杷”并附一短简,大约是文化水平有限,送者将可供口腹之欲的“枇杷”,误写成只供视听之娱的“琵琶”。颇具幽默感的沈石田戏作一笺相答:“承惠批杷,开奁骇甚!听之无声,食之有味,乃知古来司马泪于浔阳,明妃怨于塞上,皆为一啖之需也。今后觅之,当于杨柳晓风、梧桐秋雨之际也。”亦庄亦谐,真是一篇绝妙的明人小品。《古今笔记精华趣事》一著亦记此事,说沈石田还以诗作答:“琵琶不是此枇杷,只为当年识字差。若是枇杷能结果,满城箫管尽开花。”可谓诗文双绝,相映成趣。

由于当年识字差,后来又懒于向字典请教,故今日的电视荧屏常使我想起往日的沈君石田。有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或仪表堂堂,或姿容婉婉,但有时舌吐胡言,口念错字。如将“脍炙(zhì)人口”读成“脍灸(jiǔ)人口”,将怙(hù)恶不悛(quān)读成“估恶不俊”,将“参差(cēncī)不齐”,念成“餐插不齐”,将“呱呱(gūgū)堕地”念成“瓜瓜坠地”。如此等等,并非绝无仅有。中央电视台一节目主持人未经去西天取经的“玄奘(zàng)大师同意,迳行将其改读为“玄壮大师”,另一位主持人则将“溘(kè)然长逝”误读为“盍(hé)然长逝”,反正玄奘和被悼念者均已先后长逝,都不会起于地下而提出异议了。还有一位全国著名的节目主持者,在读唐代诗人张若虚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时,将此名篇中的名句“江流宛转绕芳甸,月照花林皆似霰(xiàn)”,读成“月照花林皆似散。”“霰”是白色不透明球形或圆锥形的固体降水物,直径比雪大,约2—5毫米。张若虚以之形容白色月光下的花林,恰到好处而颇具朦胧之美,如果读成“散”,则不知所云而大煞风景。

电视荧屏上播出的电视剧,演员也不时将台词读错。如果说,时下某些历史题材电视剧的常识错误,是由于编导的胡编乱侃,如《汉宫飞燕》中,让汉代的赵飞燕向班婕妤大谈“书中自有颜如玉,书中自有千钟粟,书中自有黄金屋”,时空错乱地将宋真宗赵恒《劝学文》中的“名句”提前移植到汉代——这也许是“魔幻现实主义”手法吧,浅学如我不得而知,那么,念错别字虽与导演未能“严防死守”有关,但主要却是演员的不学之过。电视剧《三国演义》风行国内与海外华人世界,但其间读错与字幕写错的字却不胜枚举,如博学多才的曹操,竟然将自己的大作《蒿里行》中的“军合力不齐,踌躇而雁行(háng),误读成“踌躇而雁行(xíng),不知他这一代大诗人是怎么当的?第六集中字幕打出“诸将固守成臬”(原文见《三国演义》第六回),将古地名“成皋(gāo)”误植成为“成臬ni蔓皋”与“臬”貌相似而意义完全不同,字幕误植,演员误读,真可谓合则双“美”离则两伤了。在收视率颇高的《宰相刘罗锅》中,曾写诗五万余首数量超过《全唐诗》的乾隆竟然糊里糊涂,将“衮衮(gǔngǔn)诸公”念成“哀哀诸公”,无独有偶的是,一位蜚声全国的女演员主演武则天,在她饰演的拜托众大臣的戏中,也当众将“衮衮诸公”念成“哀哀诸公”,真是不亦哀哉!

《唐明皇》中主题歌词,有句是“难道说他不爱江山爱美人”,数十集的电视连续剧,每次字幕“难道”都错成“难到”。正确地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,关乎精神文明建设与正常信息交流的煌煌大旨,尤其是面向千家万户的电视荧屏,虽然不要再提那令众生犹有余悸的“斗争”了,然而难道能以区区小节视之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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